金隅泰和园
在我所说的中国式噪音系列里,金隅泰和园可谓是冠军级别的
金隅泰和园是我现在住的小区,它是一个作为样板经济适用房构建的新小区,位于朝阳路的第一清洁车辆厂及卜蜂莲花超市的北边,西边接壤阿曼寓所小区,东边与财满街比邻。算下来,这是我第五次在首都北京因为无法调和的邻居及小区噪声扰民被迫搬家了。这次特意租了金隅泰和园一处位于顶层南北通透的两居室,心里想,这下总算可以过上安静日子。
开始住在朝南边的主卧,头一个礼拜下来,好几天半夜都被窗子外边重型汽车作业的喧闹声吵醒,真他妈的有一种刚出狼穴又入虎口的感觉!爬起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原来我窗户西南边围墙外不到50米,就是朝阳路上卜蜂莲花大型超市的后仓库入口。大卡车几乎每天半夜12点左右就开始来劲儿,卸各种各样的货物。针对这个在正确的地点错误的时间、半夜扰民的举动,特意去了一趟超市跟他们领导反映。领导推脱说就这几天,以后不会了。但这里面有一个很尴尬的矛盾之处:那种装货的大长卡车白天北京都是限行的,只能晚上进城卸货。虽然对这种搪塞之词很疑惑,但作为受害群体,你是一点招都没有。
再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发现不但夜里12点左右噪声依旧,半夜2点多钟还有个“接班的”。再爬起来于十一月的寒风中开窗细看:围墙外离我们楼不到20米的正南边,老有一个垃圾车来装填垃圾。因为过去是CIA内部审计师,就花了几天时间调研跟踪这件事情,终于搞明白了:原来和我们这栋楼南边一墙之隔,就是隔壁阿曼寓所小区的垃圾储存站,垃圾站再往东边几十米就是朝阳区第一清洁车辆场。每隔2天,清洁车辆场固定凌晨两点半会派一个大垃圾车过来装载隔壁小区存了两天的垃圾。我到现在还弄不明白大陆中国人的逻辑:为什么开过来5分钟不到的车程,却非要在凌晨2点半安排垃圾车过来装填垃圾?!
找我们小区的物业反应情况,他们推脱说围墙外的事管不了。只好自己找阿曼寓所小区的物业协商,他们说这个缺德时间是清洁车辆厂规定的。我再去找清洁车辆厂,两三次之后才找到一个调度经理,他面有难色地说时间恐怕很难改,但没说为什么。
奔波一番,发现成效甚微,南边夜半噪声依然烦人。情急之下又打110报警,警察说从那一年开始,伟大首都北京实行新政了,以后所有此类扰民的事儿他们全都不管了,让我打刚成立不久的【12345政府市民热线】反映问题。接下来几个月我不知打了多少遍12345投诉。一次12345的坐台小姐终于说根据最新记录她们收到第一清洁车辆场相关领导回复了,领导说他们经过认真考虑、仔细研究,其解决方案是:以后我们工人装运垃圾时,尽量做到“轻拿、轻放、不扰民”。听到这样的“中国式解决方案”,当时差点没把我气晕过去:凌晨两点半这么大号的垃圾车一个刹车、一个启动,再加上三四个工人协同作战时的劳动号子,以及垃圾车后边铲斗的不停翻转,夜深人静之中尤其刺耳,怎么能保证“轻拿轻放不扰民、不吵醒人”?!
然后我就和12345政府热线的小姐打了个比方:清洁车辆场凌晨2点半睡得正香的时候,在离我们楼不到20米距离的地方来操作,这种行为本身就是扰民、就是耍流氓,就好比是一个流氓强奸一个小姐,小姐喊疼,这个流氓说:行,那我尽量温柔一些强奸、操作得轻一些,你就别嚷嚷了行吗?12345政府小姐,您觉得是不是这个意思?12345政府热线小姐听了我的申诉,觉得我说的也有理,只好答应我再继续和清洁车辆场的领导反映。但实际这半年多不停沟通的效果,我终于醒悟过来,咱这个12345政府热线其实也是一个“中国式”的热线,它更多的是只能起到一个心理安慰、当时泄火的作用,其余的,几乎屁用没有。
无奈之下,只好放弃南边朝阳的的大主卧,挤到了北边的小一点的次卧。虽说方位不好,但起码晚上睡觉安稳了,这样住了大半年清静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这个新建的小区的地下车库入口正好就在南门边上,我遇到的最令人作呕的物业 – 金隅泰和园小区物业因为想多赚钱,把小区地面停车和地下停车按不同规格收费,于是就把好端端地实行了大半年的双向出入的南门,竟然设计成同向的双车道入口:右边的入口独立直接进小区地下车库,左边的入口直接进小区地面。于是就把我所住楼边的原来不用的消防通道设立了一个单向收费出口- 西门,和我北边次卧窗户的水平距离也就20米。物业偷梁换柱地说是按国家规定每个小区都必须有两个以上的门。其实这个西门的通道顺着围墙绕我们楼转了一圈,又和南门汇合了,等于没开一样。
但这样一来,所有出小区的车都得吃饱撑了、额外绕我们楼整整转一圈再沿着南门通道而出。此时这么一个变故就立马彰显出来当代中国人极其低劣的基本素质了:很多司机开到西门隔着老远如果看你栏杆打起来晚了点儿,或前面有两三辆正缴费的车,也许是因为等不及,也许是因为对物业的愤恨,抬手就按按喇叭,还有就是外边不知情的司机逆向行驶从西门进入的,等了半天看栏杆不抬起来,也懒得下车,抬手就是一喇叭。甚至半夜一两点,以及凌晨四五点,24小时不间断地都能听到撕破夜空的喇叭声。每天晚上尚且如此,就更别提白天了。打这以后,那种“鸡鸣狗叫人欢马跳”的噪声南北夹击,我安静写作、生活、睡觉的希望又落空了。
本来每一两天都要在晚上10点钟左右打一坐45分钟的禅坐,这下好了,本来安安静静、打得正进入状态的时候,突然这一声声喇叭醍醐灌顶般的劈下来,我还他妈以为我开悟了呢。无奈,自从开了西门之后,再也不敢在金隅泰和园的住所打坐了。
前前后后小区的业主和物业因为停车位使用规则及停车收费等问题,一直矛盾不断。一会儿是物业把大门堵上,一会儿是业主把大门堵上,害得警察叔叔前后跑了五六次,到笔者写稿时为止都一年多了,问题还没得到彻底解决。我现在对国内相关部门及老百姓共同解决一些实际问题的智商、能力、水平,已经持相当严重的怀疑态度了。
回国后在北京的这10年里,感觉如同呼吸一口没有雾霾的新鲜空气越来越难了一样,想觅得安静的一隅角落生息,也变得越来越难了。那么国外情景如何呢?
大音息声:大峡谷和松鼠
2015年曾经在北美自驾一个多月,40多天时间里,我听到的所有喇叭声,还不如北京金隅泰和园小区一天一夜听到的喇叭声多。我不知这能折合算出中国和美国、中国人和美国人的文明程度差距有多大?此时要听到说我们中国人几千年前就有天人合一、世界大同的的文明、和谐、先进的理论概念,而其他诸多民族都还在饮血茹毛的原始蒙昧时代的言论,就简直让人作呕。
那期间驱车到加拿大BC省的首府维多利亚市访学探友,在一个朋友住的Townhouse里(即联排别墅),我试着敲了一下她和邻居之间的墙壁,我的妈呀,那简直就是两块板合成的,连砖头都不是,敲上去回音大极了。这种建筑按隔音质量来说,比我在北京租住的所有楼房都要更差- 因为在中国你跟邻居之间肯定还是一道砖墙,而在加拿大住的联排别墅(居然能叫别墅?)你和邻居之间居然只是一层空心胶板木墙。
我就很纳闷儿地问朋友:难道你们互相不打扰吗? 她回答说从没听到邻居扰民的声音,左右邻居都非常友善。她刚从澳大利亚搬过来时,隔壁的白人家庭主妇几天后亲自敲他的门,非常友好诚恳地说欢迎他们搬来维多利亚住,并说自己家有两个小孩,不知平时是否打扰到你们了。碰到一个比你自己更在乎你生活安静质量的邻居,所以住的这几年从来没有不幸“欣赏”到隔壁邻居的噪音。那一刻我也突然明白,即使住在客观上很差、更不隔音的房子里,但如果都是素质很高、能自律的邻居,就永不会有噪音打扰。相反,你若总是与低素质的伟大人民为伍,即使住在苏联人建的房子里,恐怕也难得有安稳日子。
回想起10年前旅居加拿大的那4年里,和我相关的噪音扰民问题几乎少到我已经记忆模糊几近淡忘,由大陆的中国式噪音才对比回忆了一下。仔细算算只有3起。一起是住在汉密尔顿市时正在家里做饭,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究竟,原来是有一个面有愠色的中年白人说他住我家楼下,而我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太吵了。我当时觉得很纳闷,我怎么没听到?我只是在做饭并没有钉木头、劈排骨之类的当当声啊?两人正站在门口交谈时,突然我听到他所谓的叮叮当当声从我的楼上响起来,两人都恍然大悟,然后他说完谢谢就奔楼上去了。
我楼下的人居然把我楼上的噪音当做是我发出来噪音,现在想来可以得出两点结论:一是加拿大建的楼也是奇葩得可以,而不只是中国人才能建出噪音乱窜的怪楼;二是,白人老外居然敏感到距离更近的我都不觉得是噪音、他却不依不饶地维护着他应有的安静生活的人权而冲上来和我理论,所以如果你居住在国外,很多诸如此类的相关扰民基本上都是不需要中国人站出来、白人的老外早都七上八跳、呜哩哇啦地出来维权了。
第二起是我搬到加拿大首都渥太华市以后发生的。一次夜里要睡觉时,所住的公寓楼从放电视机的那面墙壁的走线孔里,传来邻居很大的电视声音,不知是楼上还是楼下。国外的公寓楼靠近电视的那扇墙壁大多是木板墙,我用力敲了两三下,回声很大,对方立马就把音调低到不影响我睡觉的地步 – 并且从那以后,也再也没有听电视机过大的扰民声了。
国外很多文明就文明在这里,你只需一次提醒就永远解决了。而且每次你被轻微侵扰需要告诫对方时,你一般也都是很有礼貌、面带微笑地提醒,因为国外社会给了你这样的自信:放心吧,在这个社会,你只需要一次提醒就立马能达到目的,所以犯不着向不知情的对方发火。如果对方居然不理你的提醒,那么基本上完蛋的是他,因为这些立案的污点、处罚的力度,真的会让人吃不了兜着走。在国外叫警察、或打官司,都是实打实地处理,正像国外的警察都带枪、枪里都有子弹、而警察也真敢开枪一样,不整那些屁用没有的什么热线之类的虚了吧唧的事。
第三起是我从渥太华搬到河对岸的魁北克的HULL市,一次大概夜里11点多钟准备睡觉时,听到阳台外边儿老有说话声。我走到阳台探出头一看,原来是我楼上的房间里一群高中生正在开Party,虽然音乐声小到没有打扰到我,但是两个十六七岁的左右的白人小孩手肘撑在阳台扶栏杆上,每人手握一瓶啤酒正热情地聊天。我就告诉他们第二天我要上班,现在准备休息了,你们可否小声一点?他们两人立即说抱歉,并缩回房间里去了。
听,满耳寂静
和在外国社会你只提醒一次就能立竿见影达到目的不同,在中国大陆,无论你上门劝说多少次,甚至把物业和警察都搬出来都没用。最让我无语的、并深感困惑的是:同胞们的感觉居然粗糙得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就好像你的投诉、你受的伤害和你本人一样你,在他们眼里似乎根本不存在,依然我行我素。中外老百姓的普遍素质、以及起码的知觉能力相差到底有多大?不用经济学家、社会学家用什么统计报表来体现,也不用小说家、作家、编剧什么的来创意,你两个地方都住一住,就全能最真实、最准确地感知了。
看来我们对普通百姓,在青少年时期缺少一种细致的基础文明教育体系,在他们成年以后步入社会,又缺少一种有效的基础文明监理机制。
后来去宋庄一个香道的朋友家里做客,正好碰到了一个久未蒙面的雅士,地道北京人,他听了我的遭遇后会意一笑说:黄老师,一看就知道你们这种从国外回来的人能不了解中国国情,净整些没用的解决方案,随即用地道的北京腔分享了一个前半截几乎完全一样的故事:很多年前的事了,我父母住在东直门外一个老小区,邻居慢慢的都有车了,也经常白天黑夜的听到这些暴发户乱按喇叭。有次晚上10点钟一个倒霉蛋儿又肆无忌惮地按喇叭,你猜怎么着?咣当一下,不知是谁直接从楼上扔下来一个啤酒瓶,一声巨响,整个前挡玻璃砸裂成了满天星的马赛克。那哥们又惊又气地报了警。警察见得多了,过来一看不用你说他全明白怎么回事儿。第一句就问:你刚才是不是按喇叭了?那哥们也只好承认。没有伤人这案子就很难破了。最后也不了了之。但是仍酒瓶子砸人车毕竟是一个很严重的事,一下子全小区的人都知道,引起了多方的重视,最后居委会和物业等等在小区里贴满了告示通知,严禁10点以后早上8点之前在小区里面鸣笛,有事咱尽量闪车灯,或用嘴说。你猜怎么着?从那以后到现在,我父母的小区几乎没有人再敢晚上按喇叭了。
听完了她父母小区这个夜晚鸣笛、噪音扰民的相同遭遇,不禁感慨万千。扔酒瓶子可谓是中国式解决方案,而中国式解决方案对中国式问题,尤其高效,一招制敌。虽然扔酒瓶子砸人车不对,但是这一瓶子下去,砸出了后来多少年的太平日子、砸出了多少年的小区【声音文明】,就好比抗美援朝和联合国军这一仗,娘希匹打出来后来几十年的太平日子,这谁又能说它不对呢?!
当今无孔不入的现代科技文明大潮,已经把世界有限空间挤压得充分迫近和融合。现在的中国人已逐渐丢失过去那种颇为自豪、并羡煞四夷的从容和悠闲。我们的城市也被我们闹腾得连自己都不愿在里面待了。
在中国的城市里,不知何时我们才能重新吸上一口清香,听到满耳的清净。
黄胤然创意【十字七绝回文诗 . 禅】
空山映雨落花红乱舞风
10个字可回环往复读成如下28字七绝诗:
空山映雨落花红,
雨落花红乱舞风;
风舞乱红花落雨,
红花落雨映山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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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胤然,胤然文化创始人、文创监理师、诗人。矢志于雅文化创意,及文创监理服务。
时任:臻谛书院院长、《境.界》杂志主编、媒体专栏作家,中国诗歌学会、音乐著作权协会、欧美同学会会员,惠风诗社首任社长。
亚洲著名NewAge音乐先锋机构【和平之月】签约的大陆首位词作家。
首倡:双章书法、诗装汉服、胤然体歌词、写意音乐剧,及文字监理&文字优化、文创监理&文创优化、文化监理等文化新概念。
监理出CCTV9频道、农夫山泉、湖南移动、卡地亚、Tiffany等广告文案深层文化内伤。